第045章 045
關燈
小
中
大
第045章 045
唇上觸感溫熱。
那雙盯著海什木的眼睛, 近距離倒映出海什木的模樣，對面的那維萊特原本只是一手捧著海什木的臉，如今倒是學會了無師自通按住了海什木毛絨絨的後腦勺。
牙齒被打開，口腔被侵略。
海什木的身體都僵住了。
可能與自身經歷有關, 海什木的戀愛觀有悖於這個世界的常態。
他可以放肆地滿足自己的欲望, 但接吻這件事, 總是比情色帶上了更深的暧昧意味。
也不是沒有親吻過。
但這種滾燙的感覺，要把整顆心臟頂到嗓子眼讓他細細品味的感覺，纏綿悱惻的感覺，讓他不由得覺得手腳發軟, 頭皮發麻。
“夠了……”
海什木堪稱狼狽地推開了那維萊特，少見地受驚和那維萊特拉開了距離，他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只覺得自己完全落在了下風。
海什木拿那維萊特這種類型的角色可以說束手無策。
不通人事，但固執己見, 一腔真心完全展露在海什木的面前, 簡直要化身火焰將海什木燃燒殆盡。
失憶狀態的流浪者其實也是差不多的類型，以至於海什木也不知道如何跟他相處, 後來流浪者恢覆記憶, 海什木其實松了一口氣的, 因為流浪者之後的模樣, 其實是海什木更好對付的模樣。
總而言之，海什木就是對這種類型的人無可奈何。
那維萊特還在看著他，海什木皺著眉頭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最終慢吞吞移開了視線。
行吧, 先保持這樣吧。
那維萊特還不比當時的流浪者，海什木甩不開, 雖然當時的流浪者海什木也沒有徹底甩開就是了。
海什木也把這個意思轉述給了那維萊特。
“那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
海什木一噎，他偏過頭，躲開那維萊特的視線：“你認為是什麽關系，就是什麽關系。”反正他不會承認就是了。
當然，最後一句話，海什木並沒有說出來。
以至於那維萊特的心情還挺不錯的，他帶著海什木回到了沫芒宮，很快把海什木的事情處理安排，海什木幾乎是後面有什麽恐怖存在追他一樣，直接鉆入了單獨的房間，開始操作起來。
至於那維萊特被芙寧娜叫走這件事情，海什木就當做不知道，反正他也不可能有千裏耳聽見他們在談論什麽。
海什木悶頭在臨時實驗室裏不短時間，終於把機器人改造完畢，這個機器人外形和楓丹的機器人外形沒有太大差別，但它的操作系統不屬於楓丹荒芒的任何體系，完全依靠內部的水渠來驅動。
意識體以薇涅爾為代表，在經歷多天的實驗過後，終於可以順利地掌控這具新身體，薇涅爾把房間各地都溜達了一遍，對海什木發出了去外面的邀請。
海什木此時也測試完了數據，聽到薇涅爾的提議之後，他也覺得是時候進行下一步的行動，所以朝著瑪塞勒所在的商會出發。
其實一個機器人跟在人身後，吸引人的應該是機器人而不是人，尤其是沫芒宮裏多的是政府人員，而不是什麽機械守衛。
但是海什木和薇涅爾走在沫芒宮裏，沒有一個人對薇涅爾行註目禮，全都是對海什木抱有好奇心的家夥。
還有人主動上來搭話，給海什木指明那維萊特的辦公室所在地。
海什木暫時沒找那維萊特的心思，但被這個人一提醒，便讓這個人幫忙在那維萊特有空的時候，說一句自己出門了。
對方表示包在他身上，然後看了一眼薇涅爾，笑瞇瞇地說一個保鏢可能不夠，要不要給海什木多請幾個保鏢。
海什木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然後對方解釋說自從蒸汽鳥報刊登了海什木和那維萊特的照片，現在所有人都對海什木這個忽然冒出來征服了那維萊特的人興趣很大，他們好奇他的身份，可惜一直沒能查找到他的身份……
海什木對此只有一句臟話想說。
全楓丹都知道他和那維萊特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那他之後還怎麽想辦法和那維萊特一刀兩斷？
海什木從來沒有覺得楓丹的蒸汽鳥報那麽討厭過。
但他也感謝告訴自己這則消息的先生，不然他可能出去就被一群看熱鬧的楓丹人圍起來了。
海什木返回實驗室，一番制作，將把自己的臉遮的嚴嚴實實的面具佩戴在臉上，然後才和薇涅爾從沫芒宮的另一個門出去。
瑪塞勒差點沒認出海什木，但薇涅爾在海什木出聲去聲明身份之前，就忍不住給了瑪塞勒一個大的見面禮。
薇涅爾給了瑪塞勒一個大大的擁抱，機器人的力道差點沒讓瑪塞勒當場窒息，瑪塞勒瘋狂掙脫摔落地上，頭冒金星：“好痛……”
薇涅爾默默靠近瑪塞勒。
“你、你們是誰？”瑪塞勒嚇得不斷後退，“公然行兇，就不怕被特訓隊的人抓回去嗎？！”
他們是在商會外面遇到的瑪塞勒，海什木並未解釋，薇涅爾又第一時間動了手，所以乍一看起來，還真是商會會長在自家門口遭到了襲擊。
可惜街道上暫時沒什麽人。
唯有娜維婭，正好又來找海什木，看到這一幕，瞳孔一縮，失聲尖叫：“邁勒斯，西爾弗！”
她身後的兩個屬下幾乎是本能地抽出了長劍，要去保護瑪塞勒。
同一時間，海什木伸出手攔下了蠢蠢欲動的薇涅爾，對著瑪塞勒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是我。”
不單單瑪塞勒楞在了原地，就連邁勒斯和西爾弗都是一個急剎車，後來趕到的娜維婭睜大眼睛脫口而出：“海什木？你怎麽……”
“他要見她的。”海什木指了指身邊的薇涅爾，“所以我把人帶過來了。”他瞄了一眼薇涅爾，似乎讀懂了薇涅爾的什麽心思：“她剛才只是在給你擁抱。”
“別開玩笑了！”瑪塞勒驚怒，“她怎麽可能是薇涅爾！”
海什木想了想：“她不能說是真正的薇涅爾。”
“我就說……”
“她是被原始胎海之水溶解的無辜少女的意識結合體。”海什木簡單為瑪塞勒介紹，之後的聲音還帶上了驕傲，“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帶到了現實。”
薇涅爾的機械聲帶發出振動可以發出的唯一聲音：“瓦謝……”
她微笑著接近瑪塞勒，捧住了自己的臉，嬌俏溫柔，卻因為機器人的外表，同時詭異到令人頭皮發麻。
那動作是瑪塞勒在記憶裏時常回想起的薇涅爾常用的動作，然而此時他看到這一幕只覺得毛骨悚然。
“海什木先生，別開玩笑了，我求求你別開玩笑了，她不會是薇涅爾，薇涅爾已經死了，薇涅爾已經——”
瑪塞勒的下巴被掐住，海什木挑開了瓶塞，將能讓瑪塞勒和薇涅爾等人面對面交流的水給瑪塞勒灌了下去，瑪塞勒咳嗽著捂住喉嚨，瞳孔卻潰散起來。
“薇涅爾沒有死哦。”海什木輕輕地開口，“薇涅爾就在你的面前。”
瑪塞勒仿佛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拼命地開始揮舞雙手：“薇涅爾，真的是薇涅爾，薇涅爾你聽我解釋……不！我不是故意的，你們別過來，別過來！”他開始語無倫次地冒出各種名字，那都是二十年來失蹤少女的名字。
娜維婭和邁勒斯、西爾弗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他們剛開始懷疑海什木惡意給瑪塞勒灌下了興奮致幻劑樂斯，可眼瞧著瑪塞勒對那些失蹤少女的名字了如指掌，還邊流淚邊懺悔，似乎少女失蹤案的真相正在撥雲見霧。
“海什木先生！”不遠處傳來迅速但不匆亂的腳步聲，特訓隊的人被隊長夏沃蕾帶到，夏沃蕾看了一眼瑪塞勒的狀況，緊皺眉頭，“你對他用私刑了？”
海什木：“沒有，我讓他和薇涅爾等人見面而已，如果這也是私刑，當我沒說。”
娜維婭看到夏沃蕾，更覺得心中猜測篤實，但她還是問了一句夏沃蕾等人出現在這裏的緣由。
夏沃蕾：“最高審判長把少女失蹤案和樂斯案件交給我們查閱，我們已經鎖定了瑪塞勒這個幕後真兇，最近都在監視他的行動，觀察他有沒有其他同夥。”
這也是為什麽商會所在的這條街沒什麽人的原因，因為都被夏沃蕾等人清空了，偶爾的路人還是他們的自己人假扮的。
夏沃蕾轉頭看向海什木：“那維萊特大人是有跟我交代薇涅爾小姐她們可能成為最有力的人證，但是我沒想到海什木先生會不打招呼直接把人帶到兇手面前，盡管兇手與受害者見面不能算是一種私刑，但海什木先生強迫瑪塞勒喝水間接造成瑪塞勒這副模樣，這就是私刑。”
娜維婭皺起眉頭：“可是海什木本意只是要讓瑪塞勒和愛人重逢！”
夏沃蕾：“是非對錯，交給民眾和諭示裁定樞機決定。”
娜維婭頓時放松，因為她知道夏沃蕾這種判定方式，海什木到頭來還是無罪。
而此時的瑪塞勒剛好從那種渾噩狀態脫離，他擡頭看到夏沃蕾，痛哭流涕地撲上去：“快，快把我抓入梅洛彼得堡，我犯罪了，我售賣樂斯，拐走少女人體實驗，快把我抓起來，我什麽都說，什麽都說，讓她離開我！”
薇涅爾站在那裏，鉚釘眼睛幽幽盯著瑪塞勒，海什木幫忙轉述薇涅爾的話語：“薇涅爾要作為家屬陪同在瑪塞勒身邊。”
“不、不要，快帶我走，離開這裏，我會死的，我會被她們折磨死的！快走啊——”
夏沃蕾蹙眉：“家屬不能跟著入獄。”
瑪塞勒的眼睛裏浮現希望：“對對對，薇涅爾不能進去，不能進去的！”
海什木面不改色：“薇涅爾懺悔自己引發了瑪塞勒的惡意，她也是半個兇手，她願意陪同瑪塞勒進監獄服刑。”
夏沃蕾：“可以，共犯可以陪同。”
薇涅爾微笑看著瑪塞勒，她什麽都沒說，又仿佛在說：“親愛的，我來了，準備好接受地獄了嗎？”
瑪塞勒瞳孔放大，當場直接昏厥了過去。
夏沃蕾叫人把瑪塞勒帶走，並且也叫走了薇涅爾，特訓隊的人離開，夏沃蕾詢問到可以通過紙質書寫讓薇涅爾真正發聲，也離開了，臨走前她轉向娜維婭。
“卡雷斯先生當年的案子，可以翻案了。請在三日之後前往歐庇克萊歌劇院，你父親並非不義的卡雷斯，而是值得敬重的英雄。”
夏沃蕾離開了。
娜維婭早已捂住了臉，看到瑪塞勒被指認罪名的時候，她就該意識到，父親就是被瑪塞勒所害，只是她如今仍然難以置信自己竟然將坑殺父親的家夥，當成長輩敬重了那麽久。
邁勒斯和西爾弗默不作聲地為娜維婭遞出了手帕，娜維婭胡亂抹了一把臉，擁抱了邁勒斯和西爾弗，然後眼神變得堅毅。
“我父親的汙名要抹除，刺玫會也應重振旗鼓，瑪塞勒這邊的商會要處理……”她有條不紊吩咐下去，邁勒斯和西爾弗對她欠身，而娜維婭這時候才轉向一直沒走的海什木。
娜維婭鄭重其事：“非常感謝你的幫助，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娜維婭，刺玫會，一定義不容辭！”
娜維婭不是傻子。
一切的改變都是海什木的到來開始的，不能說沒有海什木她就什麽都做不到，但海什木的確將一切推進速度，讓她飽受折磨的內心窺見陽光溫暖。
海什木：“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解決。”
畢竟他也不是傻傻站在這裏看後續發展的。
海什木：“幫忙接手瑪塞勒的勢力，把原始胎海之水全部送到這個地址。”
那是仆人所在的位置。
當然後續還有要委托娜維婭和刺玫會做的事情，但是，這可以往後推。
和娜維婭談話完，海什木跑去找了那維萊特。
那維萊特把純水精靈誕生相關的情報線索給了海什木，所以海什木又跑了特訓隊一趟，在那邊找了薇涅爾。
薇涅爾成功化形成了純水精靈，又在三天時間內，可以有效把自己捏成人類形態。
她捏的人形，是定格在自己最後一刻的少女形態，她讓每一個形態都去見了瑪塞勒一面。
瑪塞勒中間什麽心理變化海什木不知道，但瑪塞勒在去歌劇院接受審判時，他變得非常聽話，非常乖巧，非常安靜，似乎已經接受了事實，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供認不諱，這也讓楓丹人少了很多樂趣。
但沒關系。
在瓦斯案、卡雷斯的案子按部就班翻過之後，重頭戲，落在特意被留在之後出場的薇涅爾身上。
少女失蹤案的真相與證人即將到來。
此次審判，少女失蹤案的家屬朋友幾乎都來了，薇涅爾與其他少女，在親友面前證明了他們的身份，同時將原始胎海之水這一存在揭露，甚至直接宣判了所有楓丹人不過最初水神賜福的純水精靈。
很難以形容那一瞬間歌劇院的震撼，甚至連芙寧娜都直接從最佳觀影席上站了起來。
純水精靈的形態展現在歌劇院之中，那維萊特用手中拐重重一敲地面，頃刻肅靜的場景卻根本控制不住實際上的暗潮湧動。
“所以原始胎海之水只能溶解楓丹人的原理很簡單，楓丹會有滅國的原理也很簡單。”
“第一任水神將純水精靈幻化成人，這為天理所不容；而原始胎海之水作為生命起源，純水精靈由此誕生，也會因此重歸胎海。”
“楓丹已經在悄無聲息坍塌一角，胎海之水洩露；總有一天，胎海將會淹沒楓丹，所有楓丹人將會溶解於水。”
“但是沒關系的，溶解之後，百川匯流，所有人的意識尚在，甚至能擺脫虛假身體的壽命束縛，以純水精靈之姿，以純水精靈幻化出的人類之態，在這世間行走。”
“水神大人流下來的是感動的淚水啊，因為我們終於可以從歧路歸回，我們的本質就是純水精靈，我們可以活的更久，可以自己變幻自己的人形水形，這不比人類更加自由更加快樂嗎？”
薇涅爾的手按住胸口，無數少女的虛影交疊，她再次微笑了起來，模樣溫柔：“所以預言沒什麽好怕的，我在胎海盡頭，等著你們。”
薇涅爾閉上眼睛，身體融化，水滴蒸發，消失在了歌劇院的所有人面前，就像是戲劇演出的落幕，畫上了完美且精彩的句號。
歐庇克萊歌劇院在窒息的安靜之後，忽然掌聲雷動，響起了熱烈得不得了的掌聲。
那是連大審判長都阻止不了的狂熱狀態。
當然，大審判長也沒想著阻止，那維萊特看了一眼芙卡洛斯所在的諭示裁定樞機。
這三天內，那維萊特也終於說服芙卡洛斯，成功和她對上話，他們和海什木進行了交談，楓丹的未來正在他們手中規劃。
海什木今天沒有出席這場盛大演出，他在仆人那裏。
芙寧娜原本最是偏愛這種表演，但她此時卻暗中攥緊拳頭。
她不知道芙卡洛斯、那維萊特和海什木的計劃，她只聽見了她目前能夠聽見的，她看著原本薇涅爾所在的位置，總覺得對方連水都不剩下的消失很詭異，而且認真的嗎？如果楓丹的預言那麽輕易被瓦解，真正的芙卡洛斯又為什麽要邀請她來演這一場戲劇？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可是，到底問題在哪裏……
“父親大人。”
出席的林尼、琳妮特歸來，海什木正和仆人坐在沙發上休憩，察覺道他們的腳步聲，仆人笑意盈盈和他們問好，和他們打聽了在劇院裏發生的事情。
海什木聽到薇涅爾退場的時候，眼神暗了暗。
因為他知道那不是什麽魔術，也不是純水精靈的技能，薇涅爾之前全憑借對瑪塞勒的執念才堅持著意識，如今瑪塞勒受到該有的懲罰，她也和親朋好友一一告別，所以她的意識徹底消亡，不存於世。
只是她臨走前，為了感激海什木，配合海什木的計劃說了那些話，其實那都是假話，只是暫時讓楓丹人放下心來的謊話。
預言還得處理。
因為全員溶解，也不一定全員意識存在。
溶解於原始胎海之水的楓丹人，沒有執念，就會真正變成意識的胚胎狀態，經由露景泉的許願再轉生楓丹後代，而哪怕再頑強的意識，最終也會化為消亡。
何況全員溶解這種事，海什木根本不會讓它有機會發生。
……雖然仆人可能誤以為他準備這麽做。
“一切如你所料，海什木。”仆人將目光落在海什木的身上，“符合你的實驗。”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唇上觸感溫熱。
那雙盯著海什木的眼睛, 近距離倒映出海什木的模樣，對面的那維萊特原本只是一手捧著海什木的臉，如今倒是學會了無師自通按住了海什木毛絨絨的後腦勺。
牙齒被打開，口腔被侵略。
海什木的身體都僵住了。
可能與自身經歷有關, 海什木的戀愛觀有悖於這個世界的常態。
他可以放肆地滿足自己的欲望, 但接吻這件事, 總是比情色帶上了更深的暧昧意味。
也不是沒有親吻過。
但這種滾燙的感覺，要把整顆心臟頂到嗓子眼讓他細細品味的感覺，纏綿悱惻的感覺，讓他不由得覺得手腳發軟, 頭皮發麻。
“夠了……”
海什木堪稱狼狽地推開了那維萊特，少見地受驚和那維萊特拉開了距離，他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只覺得自己完全落在了下風。
海什木拿那維萊特這種類型的角色可以說束手無策。
不通人事，但固執己見, 一腔真心完全展露在海什木的面前, 簡直要化身火焰將海什木燃燒殆盡。
失憶狀態的流浪者其實也是差不多的類型，以至於海什木也不知道如何跟他相處, 後來流浪者恢覆記憶, 海什木其實松了一口氣的, 因為流浪者之後的模樣, 其實是海什木更好對付的模樣。
總而言之，海什木就是對這種類型的人無可奈何。
那維萊特還在看著他，海什木皺著眉頭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最終慢吞吞移開了視線。
行吧, 先保持這樣吧。
那維萊特還不比當時的流浪者，海什木甩不開, 雖然當時的流浪者海什木也沒有徹底甩開就是了。
海什木也把這個意思轉述給了那維萊特。
“那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
海什木一噎，他偏過頭，躲開那維萊特的視線：“你認為是什麽關系，就是什麽關系。”反正他不會承認就是了。
當然，最後一句話，海什木並沒有說出來。
以至於那維萊特的心情還挺不錯的，他帶著海什木回到了沫芒宮，很快把海什木的事情處理安排，海什木幾乎是後面有什麽恐怖存在追他一樣，直接鉆入了單獨的房間，開始操作起來。
至於那維萊特被芙寧娜叫走這件事情，海什木就當做不知道，反正他也不可能有千裏耳聽見他們在談論什麽。
海什木悶頭在臨時實驗室裏不短時間，終於把機器人改造完畢，這個機器人外形和楓丹的機器人外形沒有太大差別，但它的操作系統不屬於楓丹荒芒的任何體系，完全依靠內部的水渠來驅動。
意識體以薇涅爾為代表，在經歷多天的實驗過後，終於可以順利地掌控這具新身體，薇涅爾把房間各地都溜達了一遍，對海什木發出了去外面的邀請。
海什木此時也測試完了數據，聽到薇涅爾的提議之後，他也覺得是時候進行下一步的行動，所以朝著瑪塞勒所在的商會出發。
其實一個機器人跟在人身後，吸引人的應該是機器人而不是人，尤其是沫芒宮裏多的是政府人員，而不是什麽機械守衛。
但是海什木和薇涅爾走在沫芒宮裏，沒有一個人對薇涅爾行註目禮，全都是對海什木抱有好奇心的家夥。
還有人主動上來搭話，給海什木指明那維萊特的辦公室所在地。
海什木暫時沒找那維萊特的心思，但被這個人一提醒，便讓這個人幫忙在那維萊特有空的時候，說一句自己出門了。
對方表示包在他身上，然後看了一眼薇涅爾，笑瞇瞇地說一個保鏢可能不夠，要不要給海什木多請幾個保鏢。
海什木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然後對方解釋說自從蒸汽鳥報刊登了海什木和那維萊特的照片，現在所有人都對海什木這個忽然冒出來征服了那維萊特的人興趣很大，他們好奇他的身份，可惜一直沒能查找到他的身份……
海什木對此只有一句臟話想說。
全楓丹都知道他和那維萊特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那他之後還怎麽想辦法和那維萊特一刀兩斷？
海什木從來沒有覺得楓丹的蒸汽鳥報那麽討厭過。
但他也感謝告訴自己這則消息的先生，不然他可能出去就被一群看熱鬧的楓丹人圍起來了。
海什木返回實驗室，一番制作，將把自己的臉遮的嚴嚴實實的面具佩戴在臉上，然後才和薇涅爾從沫芒宮的另一個門出去。
瑪塞勒差點沒認出海什木，但薇涅爾在海什木出聲去聲明身份之前，就忍不住給了瑪塞勒一個大的見面禮。
薇涅爾給了瑪塞勒一個大大的擁抱，機器人的力道差點沒讓瑪塞勒當場窒息，瑪塞勒瘋狂掙脫摔落地上，頭冒金星：“好痛……”
薇涅爾默默靠近瑪塞勒。
“你、你們是誰？”瑪塞勒嚇得不斷後退，“公然行兇，就不怕被特訓隊的人抓回去嗎？！”
他們是在商會外面遇到的瑪塞勒，海什木並未解釋，薇涅爾又第一時間動了手，所以乍一看起來，還真是商會會長在自家門口遭到了襲擊。
可惜街道上暫時沒什麽人。
唯有娜維婭，正好又來找海什木，看到這一幕，瞳孔一縮，失聲尖叫：“邁勒斯，西爾弗！”
她身後的兩個屬下幾乎是本能地抽出了長劍，要去保護瑪塞勒。
同一時間，海什木伸出手攔下了蠢蠢欲動的薇涅爾，對著瑪塞勒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是我。”
不單單瑪塞勒楞在了原地，就連邁勒斯和西爾弗都是一個急剎車，後來趕到的娜維婭睜大眼睛脫口而出：“海什木？你怎麽……”
“他要見她的。”海什木指了指身邊的薇涅爾，“所以我把人帶過來了。”他瞄了一眼薇涅爾，似乎讀懂了薇涅爾的什麽心思：“她剛才只是在給你擁抱。”
“別開玩笑了！”瑪塞勒驚怒，“她怎麽可能是薇涅爾！”
海什木想了想：“她不能說是真正的薇涅爾。”
“我就說……”
“她是被原始胎海之水溶解的無辜少女的意識結合體。”海什木簡單為瑪塞勒介紹，之後的聲音還帶上了驕傲，“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帶到了現實。”
薇涅爾的機械聲帶發出振動可以發出的唯一聲音：“瓦謝……”
她微笑著接近瑪塞勒，捧住了自己的臉，嬌俏溫柔，卻因為機器人的外表，同時詭異到令人頭皮發麻。
那動作是瑪塞勒在記憶裏時常回想起的薇涅爾常用的動作，然而此時他看到這一幕只覺得毛骨悚然。
“海什木先生，別開玩笑了，我求求你別開玩笑了，她不會是薇涅爾，薇涅爾已經死了，薇涅爾已經——”
瑪塞勒的下巴被掐住，海什木挑開了瓶塞，將能讓瑪塞勒和薇涅爾等人面對面交流的水給瑪塞勒灌了下去，瑪塞勒咳嗽著捂住喉嚨，瞳孔卻潰散起來。
“薇涅爾沒有死哦。”海什木輕輕地開口，“薇涅爾就在你的面前。”
瑪塞勒仿佛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拼命地開始揮舞雙手：“薇涅爾，真的是薇涅爾，薇涅爾你聽我解釋……不！我不是故意的，你們別過來，別過來！”他開始語無倫次地冒出各種名字，那都是二十年來失蹤少女的名字。
娜維婭和邁勒斯、西爾弗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他們剛開始懷疑海什木惡意給瑪塞勒灌下了興奮致幻劑樂斯，可眼瞧著瑪塞勒對那些失蹤少女的名字了如指掌，還邊流淚邊懺悔，似乎少女失蹤案的真相正在撥雲見霧。
“海什木先生！”不遠處傳來迅速但不匆亂的腳步聲，特訓隊的人被隊長夏沃蕾帶到，夏沃蕾看了一眼瑪塞勒的狀況，緊皺眉頭，“你對他用私刑了？”
海什木：“沒有，我讓他和薇涅爾等人見面而已，如果這也是私刑，當我沒說。”
娜維婭看到夏沃蕾，更覺得心中猜測篤實，但她還是問了一句夏沃蕾等人出現在這裏的緣由。
夏沃蕾：“最高審判長把少女失蹤案和樂斯案件交給我們查閱，我們已經鎖定了瑪塞勒這個幕後真兇，最近都在監視他的行動，觀察他有沒有其他同夥。”
這也是為什麽商會所在的這條街沒什麽人的原因，因為都被夏沃蕾等人清空了，偶爾的路人還是他們的自己人假扮的。
夏沃蕾轉頭看向海什木：“那維萊特大人是有跟我交代薇涅爾小姐她們可能成為最有力的人證，但是我沒想到海什木先生會不打招呼直接把人帶到兇手面前，盡管兇手與受害者見面不能算是一種私刑，但海什木先生強迫瑪塞勒喝水間接造成瑪塞勒這副模樣，這就是私刑。”
娜維婭皺起眉頭：“可是海什木本意只是要讓瑪塞勒和愛人重逢！”
夏沃蕾：“是非對錯，交給民眾和諭示裁定樞機決定。”
娜維婭頓時放松，因為她知道夏沃蕾這種判定方式，海什木到頭來還是無罪。
而此時的瑪塞勒剛好從那種渾噩狀態脫離，他擡頭看到夏沃蕾，痛哭流涕地撲上去：“快，快把我抓入梅洛彼得堡，我犯罪了，我售賣樂斯，拐走少女人體實驗，快把我抓起來，我什麽都說，什麽都說，讓她離開我！”
薇涅爾站在那裏，鉚釘眼睛幽幽盯著瑪塞勒，海什木幫忙轉述薇涅爾的話語：“薇涅爾要作為家屬陪同在瑪塞勒身邊。”
“不、不要，快帶我走，離開這裏，我會死的，我會被她們折磨死的！快走啊——”
夏沃蕾蹙眉：“家屬不能跟著入獄。”
瑪塞勒的眼睛裏浮現希望：“對對對，薇涅爾不能進去，不能進去的！”
海什木面不改色：“薇涅爾懺悔自己引發了瑪塞勒的惡意，她也是半個兇手，她願意陪同瑪塞勒進監獄服刑。”
夏沃蕾：“可以，共犯可以陪同。”
薇涅爾微笑看著瑪塞勒，她什麽都沒說，又仿佛在說：“親愛的，我來了，準備好接受地獄了嗎？”
瑪塞勒瞳孔放大，當場直接昏厥了過去。
夏沃蕾叫人把瑪塞勒帶走，並且也叫走了薇涅爾，特訓隊的人離開，夏沃蕾詢問到可以通過紙質書寫讓薇涅爾真正發聲，也離開了，臨走前她轉向娜維婭。
“卡雷斯先生當年的案子，可以翻案了。請在三日之後前往歐庇克萊歌劇院，你父親並非不義的卡雷斯，而是值得敬重的英雄。”
夏沃蕾離開了。
娜維婭早已捂住了臉，看到瑪塞勒被指認罪名的時候，她就該意識到，父親就是被瑪塞勒所害，只是她如今仍然難以置信自己竟然將坑殺父親的家夥，當成長輩敬重了那麽久。
邁勒斯和西爾弗默不作聲地為娜維婭遞出了手帕，娜維婭胡亂抹了一把臉，擁抱了邁勒斯和西爾弗，然後眼神變得堅毅。
“我父親的汙名要抹除，刺玫會也應重振旗鼓，瑪塞勒這邊的商會要處理……”她有條不紊吩咐下去，邁勒斯和西爾弗對她欠身，而娜維婭這時候才轉向一直沒走的海什木。
娜維婭鄭重其事：“非常感謝你的幫助，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娜維婭，刺玫會，一定義不容辭！”
娜維婭不是傻子。
一切的改變都是海什木的到來開始的，不能說沒有海什木她就什麽都做不到，但海什木的確將一切推進速度，讓她飽受折磨的內心窺見陽光溫暖。
海什木：“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解決。”
畢竟他也不是傻傻站在這裏看後續發展的。
海什木：“幫忙接手瑪塞勒的勢力，把原始胎海之水全部送到這個地址。”
那是仆人所在的位置。
當然後續還有要委托娜維婭和刺玫會做的事情，但是，這可以往後推。
和娜維婭談話完，海什木跑去找了那維萊特。
那維萊特把純水精靈誕生相關的情報線索給了海什木，所以海什木又跑了特訓隊一趟，在那邊找了薇涅爾。
薇涅爾成功化形成了純水精靈，又在三天時間內，可以有效把自己捏成人類形態。
她捏的人形，是定格在自己最後一刻的少女形態，她讓每一個形態都去見了瑪塞勒一面。
瑪塞勒中間什麽心理變化海什木不知道，但瑪塞勒在去歌劇院接受審判時，他變得非常聽話，非常乖巧，非常安靜，似乎已經接受了事實，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供認不諱，這也讓楓丹人少了很多樂趣。
但沒關系。
在瓦斯案、卡雷斯的案子按部就班翻過之後，重頭戲，落在特意被留在之後出場的薇涅爾身上。
少女失蹤案的真相與證人即將到來。
此次審判，少女失蹤案的家屬朋友幾乎都來了，薇涅爾與其他少女，在親友面前證明了他們的身份，同時將原始胎海之水這一存在揭露，甚至直接宣判了所有楓丹人不過最初水神賜福的純水精靈。
很難以形容那一瞬間歌劇院的震撼，甚至連芙寧娜都直接從最佳觀影席上站了起來。
純水精靈的形態展現在歌劇院之中，那維萊特用手中拐重重一敲地面，頃刻肅靜的場景卻根本控制不住實際上的暗潮湧動。
“所以原始胎海之水只能溶解楓丹人的原理很簡單，楓丹會有滅國的原理也很簡單。”
“第一任水神將純水精靈幻化成人，這為天理所不容；而原始胎海之水作為生命起源，純水精靈由此誕生，也會因此重歸胎海。”
“楓丹已經在悄無聲息坍塌一角，胎海之水洩露；總有一天，胎海將會淹沒楓丹，所有楓丹人將會溶解於水。”
“但是沒關系的，溶解之後，百川匯流，所有人的意識尚在，甚至能擺脫虛假身體的壽命束縛，以純水精靈之姿，以純水精靈幻化出的人類之態，在這世間行走。”
“水神大人流下來的是感動的淚水啊，因為我們終於可以從歧路歸回，我們的本質就是純水精靈，我們可以活的更久，可以自己變幻自己的人形水形，這不比人類更加自由更加快樂嗎？”
薇涅爾的手按住胸口，無數少女的虛影交疊，她再次微笑了起來，模樣溫柔：“所以預言沒什麽好怕的，我在胎海盡頭，等著你們。”
薇涅爾閉上眼睛，身體融化，水滴蒸發，消失在了歌劇院的所有人面前，就像是戲劇演出的落幕，畫上了完美且精彩的句號。
歐庇克萊歌劇院在窒息的安靜之後，忽然掌聲雷動，響起了熱烈得不得了的掌聲。
那是連大審判長都阻止不了的狂熱狀態。
當然，大審判長也沒想著阻止，那維萊特看了一眼芙卡洛斯所在的諭示裁定樞機。
這三天內，那維萊特也終於說服芙卡洛斯，成功和她對上話，他們和海什木進行了交談，楓丹的未來正在他們手中規劃。
海什木今天沒有出席這場盛大演出，他在仆人那裏。
芙寧娜原本最是偏愛這種表演，但她此時卻暗中攥緊拳頭。
她不知道芙卡洛斯、那維萊特和海什木的計劃，她只聽見了她目前能夠聽見的，她看著原本薇涅爾所在的位置，總覺得對方連水都不剩下的消失很詭異，而且認真的嗎？如果楓丹的預言那麽輕易被瓦解，真正的芙卡洛斯又為什麽要邀請她來演這一場戲劇？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可是，到底問題在哪裏……
“父親大人。”
出席的林尼、琳妮特歸來，海什木正和仆人坐在沙發上休憩，察覺道他們的腳步聲，仆人笑意盈盈和他們問好，和他們打聽了在劇院裏發生的事情。
海什木聽到薇涅爾退場的時候，眼神暗了暗。
因為他知道那不是什麽魔術，也不是純水精靈的技能，薇涅爾之前全憑借對瑪塞勒的執念才堅持著意識，如今瑪塞勒受到該有的懲罰，她也和親朋好友一一告別，所以她的意識徹底消亡，不存於世。
只是她臨走前，為了感激海什木，配合海什木的計劃說了那些話，其實那都是假話，只是暫時讓楓丹人放下心來的謊話。
預言還得處理。
因為全員溶解，也不一定全員意識存在。
溶解於原始胎海之水的楓丹人，沒有執念，就會真正變成意識的胚胎狀態，經由露景泉的許願再轉生楓丹後代，而哪怕再頑強的意識，最終也會化為消亡。
何況全員溶解這種事，海什木根本不會讓它有機會發生。
……雖然仆人可能誤以為他準備這麽做。
“一切如你所料，海什木。”仆人將目光落在海什木的身上，“符合你的實驗。”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